徽人生活越来越难买到普皖,每次在电视上看见黄山
在外地很难买到普皖烟,成了它让人魂牵梦萦的关键原因。百度“淮南”吧里最常被讨论的问题就是普皖烟怎么买不到了,甚至全国遍地都是的南京烟,都能成为安徽人艳羡南京的另一个原因。
“到上海一般就改抽玉溪,有一次在虹口弄堂口的便利店躲雨,墙上居然有普皖。从此以后我每天都要多走三公里来这里买烟。”
最令安徽人悲伤的事,就是临出门前忘了从家门口的超市带一条普皖走,被逼无奈只好从合肥火车站买了两包,结果发现是假的。
这也让普皖烟代购成了安徽本地人对外地游子最大的价值。
“高考之后,到外地念书的同学们跟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寄条普皖。”
“但是我钱不够,所以把一条烟拆开,半条寄重庆,半条寄广东。”
微博上有人晒出了40多根烟和40多张火车票的截图,给班里每个同学烟盒里插一根普皖,成了毕业散伙饭上最后的仪式感。
北京高校里的安徽老乡会从来不会张罗着买集体回家的火车票,虽然大家都是从北向南,但是每一个转车的站点可能是合肥或者南京,徐州或者武汉。当大家开口聊天时,你会误以为自己闯进了河南、江苏、湖北三省联谊。
每个中学课本上都会出现“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长江和淮河隔断的不仅仅是暖气,还孕育着全然不同的水土。
地理的隔绝造成了口音的隔绝,两个安徽人不会像东北人一样凭口音就拉起家常,询问对方家里今年囤了几斤酸菜。
这一毫都不得味,大多数时候,他们无话可说。
这种隔离甚至成了安徽人被人诟病的原因,“在南京就是南京人,在杭州就是杭州人,在上海就是上海人,他们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安徽人。”
在上海,大街上每四个人就有一个来自安徽。他们是外卖骑手、开锁师傅、洗头小妹、牛肉汤店老板,以及油头粉面的项目经理。他们当中对大多数人的目标,都是活的像一个上海人的样子,而不是自己老乡的样子。
在这种时候,那个金光闪闪的俗气烟盒,就成了安徽人为数不多的乡土认同。当烟盒被掏空之后,跟家乡的最后一点联系就被切断了。
年轻人选择香烟并不完全出自于感官的纯粹,在地域鲜明的香烟品牌中,人们的选择常常怀揣着对一片风土的怀念,有时候还是人设的一部分。
美国的烟名大多是万宝路,好彩之类的吉利话。中国则惯用南京、芙蓉、黄山、泰山、玉溪、红塔山之类的地名。中国的香烟和它生长的土地本就紧紧结合在一起。
尽管十年前安徽每一座工地的围墙上都画着迎客松,每一栋机关大楼门口都昭示着“黄山松精神”,但是安徽人还是无法跟新朋友兴致勃勃地谈起黄山,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可能压根没有去过。
真正的黄山已经离安徽人的生活越来越远,每次在电视上看见黄金周游客被困在黄山上10个小时下不来的新闻,他们都不为所动。
“小时候电视上很美的风景片,最后是一个男声说的‘一品黄山,天高云淡’,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是黄山烟的广告。“
”但是我在抽黄山烟的时候从来没有想到过黄山。我想到过学校后门的牛肉汤,想到过河边的夏夜,想到过前女友家楼下的长椅,但我从没想到过黄山。”
编者按
在微博上搜索“普皖”然后读到夜里三点钟,正是笔者前天晚上所做的事情。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长久所忽视的、安徽人共有的气质。在尚未完全被商业精神污染的地方,混迹在市井与万家灯火之间的少年们,他们叼起烟的时候,认真的样子配得上城市温暖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