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是不是岳飞写的?
其实对这个问题,首先我们应该明确,无论说法如何纷纭,在新史料未发现的前提下,不会有确凿答案。
武汉大学的王兆鹏教授曾经用统计学方法衡量宋词的影响力和经典性,在《唐宋词的定量分析》判定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在宋词的经典性排行中居于第2位,前一位是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后一位是李清照《声声慢》。但同时也指出,这一排名是当代形成的,岳飞《满江红》在宋代排名352,明代排名13,清代排名50岳飞后代,当代排名第1.这一词作在宋代几乎没有什么影响,也不见于宋代一手文献,没有相应的唱和、点评、词选收录,甚至不见于 岳飞之孙岳珂的《金陀粹编》, 这才逐渐引发后代学者关于词作者的争论。
当下流行的关于《满江红》作者明确姓名的说法主要有三种,首先,“王越一辈”说,这是夏承焘先生在《岳飞词考辨》中首先提出,引起了极大反响,但是随着八十年代天顺二年 ( 459 )立于汤阴岳庙的《满江红》词碑的发现,王越说基本被驳倒;其次,“于谦”说,惠康祐先生在《 〈满江红〉 作者应为于谦》一文中提出,但是缺乏基本的文献支撑,先定假设,继而推理,都是充分条件,而没有必要条件,按照这一推理方法,非止于谦,其他人尽可为满江红作者。最后一种说法,即为岳飞说。
从现存史料来看,最早的记载这首词相关的来源于元杂剧《岳飞破虏东窗记·女冠子》 一词云:怒发冲冠, 丹心贯日, 仰天怀抱激烈。功成汗马, 枕戈眠月, 杀金酋伏首,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言愁绝, 待把山河重整, 那时朝金阙。但是只是词句相近,词牌不同,内容也不大一样,很难说究竟是它改了《满江红》,还是《满江红》改了它。再然后就是明代的相关记载,在关于汤阴岳庙的一系列文献中,将这一首词归于岳飞名下,从此这首词影响力不断扩大,也与岳武穆紧密相连,甚至成为中华民族精神的一种象征。因此当余嘉锡、夏承焘等先生提出《满江红》作者存疑的说法后,引起了极大反响,其中较为典型者如徐沁君先生在《岳飞词真伪问题新探》对《满江红》的语言在宋代文学史的出现做了梳理,极见功力,虽然徐沁君先生并没有指明《满江红》作者,但从感情上是倾向于岳飞所作的;再比如邓广铭先生更是明确指出“其唯一不容置疑的真正作者,只能是南宋名将岳飞”。
其实总体来看,无论哪一种说法,都是缺乏一手文献支撑的,都不是确凿肯定的,《满江红》的作者如同《西游记》、《水浒传》作者一样,尽管总说纷纭,但各自都有一定程度的缺陷。在没有新的宋代史料发现的基础上,这个问题恐怕会长期存在,但正如邓广铭先生所云“现在 《满江红》 就是岳飞,岳飞就是 《满江红》”,我们从感情色彩上更希望这是岳飞所写。
相关典型文献,大家可以参考夏承焘《岳飞〈满江红〉词考辨》、唐圭璋 《读词札记 宋邵公序赠岳飞词》、《读词续记·岳飞 “怒发冲冠” 词不能断定是伪作》、徐沁君 《岳飞 〈满江红〉 词真伪问题新探》、邓广铭 《岳飞的 〈满江红〉 不是伪作》 ( 《文史知识》 1981年第3期)、《再论岳飞的 〈满江红〉 词不是伪作》、《臧克家、 邓广铭关于岳飞 〈满江红〉 词的通信》、喻朝刚 《也谈岳飞的〈满江红〉》、王曾瑜的《岳飞 〈满江红〉 词真伪之争辨及其系年》等,其实多集中于八九十年代,二十一世纪后相关争论消歇,由于文献的不足岳飞后代,也没有其他更为有力的说法,大致仍未走出80、90年代论证的论据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