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饼?脆饼?羊杂 | 吴小东

美食网编2023-03-08 17:291930

春饼?脆饼?羊杂 | 吴小东

赤峰克什克腾旗草原

手机屏幕上,一个美食节目里,一道名为“煎饼卷一切”的小吃,突然勾起了自己对春饼的馋意。这道只在内蒙古赤峰市风水沟煤矿吃过的菜,居然能成为我这样一个南方人的吃食记忆,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我不长的人生,常住的地方有五个,家乡南通如皋,外婆家盐城刘庄,大学的徐州,第一份工作所在地赤峰,还有现在的上海。吃食,会构成一个人的回忆和过往。如同陆文夫写美食家,汪曾祺写高邮的咸鸭蛋,都是记忆里的味道、故事和人。说来奇怪,引起我心中波澜的食物,总是平平无奇的。

当年,远在内蒙古,远离家乡,远离父母,独自一人泡了碗家乡的脆饼,掀开盖碗的那一刻,热气腾腾的雾气和扑面而来的香油气里,眼泪也夺眶而出了,这是家乡的味道,更是家的味道。脆饼,是妈妈塞进行李里的,怕我一天一夜的旅途中饿肚子。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家里平平无奇的脆饼,在千里之外却有着催人泪下的魔力。

春饼,同样平平无奇。几块卷饼,配着炒鸡蛋、香葱、苦菊、黄瓜、香菇酱,既是主食,又是素菜。在风水沟矿上,我和同事、朋友们有过很多次的聚餐,相比大酱骨头、炸三样、锅包肉、铜火锅等等硬菜,春饼实在是普通。我记不清春饼的味道,只记得样子,而和春饼的样子一起回到脑子里的,还有那时的人和事。

南方人吃得清淡,在风水沟矿上吃的第一顿饭,让我尝到了什么是北方人的重口味。面对一桌子的大餐,我首选了自己熟悉的鱼香肉丝。一口下去,咸得我当场吐了出来,惹得我风水沟矿上的叔叔阿姨姐姐们哄堂大笑。那顿饭,我靠着一碗水,涮着吃下去了。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南北的饮食习惯不同。尽管大学生活的徐州也是北方,但毕竟还在江苏省,和内蒙古比起来,它也只能算南方了。

饮食习惯是会改变的,吃着吃着,便也不觉得咸了。北方寒冷冬日里,和师傅去喝一碗羊杂汤,也变成了枯燥工作、平淡生活里的一份闲趣。在去风水沟前,或者说,在到达赤峰前,我不吃羊杂,羊肉也很少吃。家里吃的羊肉,免不了有一些羊膻味。一天早上,加班没有回家的师傅跟我说:“走,我请你喝碗羊杂汤去。”我已经忘记自己当时有没有拒绝,但跟着师傅走进了煤矿采区门口的那家小店。羊杂汤,10元。我们一人一碗羊杂汤,一个花卷,大概是这样的。什么味道,已经记不得了,就知道是没有膻味,也不觉得咸,是充满暖意的。现在想来,咂摸咂摸,还伴着葱香。反正,那次之后,我喜欢上了羊杂汤。好几次,师傅只要加班睡在矿上,早上起来就会带我去喝一碗羊杂汤,暖暖身子,那间不大的小店,也成了我的风水沟记忆图景。而每当天冷了,我就会回想起师傅写在本子上的那首诗,白居易的——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其实,没有师傅,就没有羊杂汤,也没有对风水沟回忆的美好一面了。就像那包脆饼一样,饱含的是妈妈对千里之外儿子的爱,是亲情。而羊杂汤、春饼,包含着师傅对我的关心和友情。这些平淡无奇的食物回味无穷,不光因为食物本身的味道,还因为其中的人生况味吧。在风水沟,我生活了不到三年,值得我回味一辈子,不光是对食物的回味,还有对人的回忆。

如今,春饼,也像家乡的脆饼一样,刻在了我的潜意识里。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魔力,只是,为了回忆起它的味道,第二天我和妻子便驱车去了离家十几公里外的一家春饼店,带她去尝尝春饼为何物。也真是馋到家了。可惜,上海的春饼,毕竟是上海的,跟风水沟的比起来,配菜的盘子小了,量也少了,饼也小了。这并不是那份二十几块钱就能吃饱的春饼了。果然,南北饮食习惯不同,巨大的差异,肉眼可见。不过,毕竟也是一种回味,聊胜于无。

作者:吴小东

编辑:钱雨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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