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欲未动汗先流
身欲未动汗先流
刘毓民
进入盛夏以来,天气异乎寻常暴躁起来。
伏天的三天一晒,五天一雨,在炙烤的阳光下些许点微凉。进出初秋,这种天气就已不再了。待之而来的,是秋后老虎。早上立了秋,晚上凉飕飕的古语民谚,似乎受到特殊气候的挑战,不再灵验,继而代之的,是持续蒸笼甑瓮般的烘烤了。
这些天,温差极小。早中晚甚至夜间,温度相差无几。早起,一到客厅,就是浑身汗渍。吃个早点,总得擦拭几次。跑到户外,依旧闷热难当。跑到办公室,屋子里充塞着淤积的余热。启窗通风,不起作用。只好开启空调置换室内空气。
我的办公室,位于办公楼三楼的南面。东边窗户外,是副楼伸出的部分。下午西晒,墙体就会吸热,部分热浪会射向我的窗口。空调是春兰牌,老得没牙了。添过几次氟利昂,制冷效果一点也不怎么好。一匹的空调,不足以满足三四十平米空间的制冷需求。这种现象,就像小驴驮个大行囊,总是步履蹒跚而行。
状如我办公室的,大多是两匹立式空调。有的甚至三匹。北面的房间,日光照射时间短,使用起来可以将就。这种情况协调过几次,最终没能解决。在办公室,稍微动身,就会满脸汗水。实在受不了了,就会跑到一楼空调制冷效果好的房间。
我娇气,受不得热。热了,就会腹泻。永日不可暮,炎蒸毒我肠。在办公室斜对面,是水房和卫生间。腹泻时,不敢远跑,就静静驻守房间。汗流不止了,会到水房冲凉,擦洗。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头浸泡水里,憋憋气,闷泡一阵子。好在自己肺活量还可以,浸泡会儿,会感觉舒坦些。有时甚至会弄湿T恤衫,搓揉几下,稍微去水,就会穿在身上烘干。
室内气温持续高了,就想办法跑到空调好的地方。尿不能把人憋死,热不能把人闷死。为了舒服,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了。上班时间东逃西窜,本该是不该的。喘息了,苦难了,就不愿继续遭罪。注意防暑降温了,腹泻就会好点。
中午吃饭,不论是家里,就是食堂。不出汗,几乎是不可能的。仅有的二三十分钟时间,也不关闭空调。草草进食,就会跑到办公室歇息。掩上窗帘,尽量减少阳光的直射。空调设置,22度和26度一样的结果。为了保持屋子湿度,总会在房间喷洒直饮水。也会一日多次饮水,以补充体内水分。
下午,地晒透了,就会向外释放烈焰。似火的空气不停飞蹿,不烈火中永生,也得烈火中打蔫。精神萎靡了,就是懒洋洋的低迷沉吟。我喜欢独自顺树荫漫步。热天也是如此。路旁的冬青,不少干死那里,叶子发白。花圃中的三叶草,一个个低头丧气,皱皱巴巴。爱飞来飞去的鸟儿,也不再啾啾,不知躲在何处纳凉歇息。
地热透了,蚂蚁也会群出。树荫下,蚂蚁排成长长的队伍,五路总队,次第开拔。原来,带翅膀的蚁后出巢,身后尾随了气势浩大的队伍。也有不知何因死去的带翅蚂蚁,是雄蚁还是雌蚁,辨识不出来。好多蚂蚁抬着死去的蚁族长老,汇集于道路中央,密密匝匝一片。数十万头蚂蚁聚集,实在哀悼还是在祭奠,只有蚂蚁家族的同类才能知道。
蚂蚁有组织的社会性生活形态,令我敬佩。他们各尽其职,各司其能,抬的抬,叼的叼,扛的扛,拉的啦,在蚁族长老的周围,堆成山丘。好多白色的,浅黄的幼卵,也在工蚁的搬运之列。他们的社会组织方式,我们考究过,但他们合作的精神,敬业的品德,我还是心悦诚服的。
蚂蚁聚会,没有申请,也没有报批,居然在路的中央,恢宏气势出他们的自由价值观。下班的职工,忙着排队卖饭,从未顾忌脚下会有生灵。一脚上去,惨死无数。伤的挣扎,死的泯然。还在蚂蚁这个物种,总有冒险的拖走同伴尸体,掩埋并痛悼之。
过热了,我会頂食。早晨一个油饼,一碗稀饭。有时甚至不吃。午饭也就一个半小馒头。晚饭一般是面食。冒热气了,就不想进食。经常是等到饭凉了,才吃上点儿。所以,不是凉面,就是油泼。一天三餐,就靠晚上这顿。吃饱了,觉得心口搁着,胃胀不适。为促消化,总是晚七点陪妻走三华里路程。她到长恨歌广场舞蹈,我则在众多的人群里撷取我的所需。
这几天,就是晚上,室内温度也超过31度。不开空调,就会觉得憋闷。温差之小,室温之高,是盛夏不多见的。不管白天拟或是晚上,来点凉风,成了最大的奢望。
半夜,难以入睡。窗外,是秋蝉破命的嘶鸣。它趴在树尖,不知疲倦,一声接一声,声声烦人睡。毕竟立秋了,盛夏登峰造极了,一定会渐自衰竭的。极盛必衰,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我受不了闷热,动不动在家冲凉。我不用夏季模式,也不用冬季模式。我打开水阀,冷水灌顶,酣畅冲凉。冲凉时,才有痛快愉悦之感。也有儿时小溪游泳除垢的惬意回味。冲凉耐不了多久,但可以短时间解决问题。
脑子清楚了,才具备思维能力。盛夏里,不思维是经常的。所以,脑子飞不出蝴蝶,飞不出智慧,也飞不出悠扬的旋律。只有思维,才有创造力。只有思维,才有斑斓的画卷展开。
热了困,困了乏,乏了睡,睡了迷。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如此神志,悲悯出少有的惶恐来。热了洗,洗了冲,冲了凉,凉了舒坦。愿这种舒坦,醍醐灌顶,精气兼备。
2013年8月17日(未修改)